「 人工智慧革命」的熱潮持續放大矽谷的進步財富，承諾提高效率、生產力，當然還有天價估價。但這背後往往隱藏著近乎奴役的剝削。估值高達 143 億美元的人工智慧訓練巨頭Scale AI 的最新消息並非令人驚豔的新語言模型， 而是裁員。
當然，這只是小幅裁員，但意義非凡。該公司剛剛解雇了達拉斯的整個合約工團隊，內部稱為NPO（新專案組織）。他們的罪名是什麼？ 「通才」。
我們是否正在見證人工智慧泡沫的破滅，以及它走向終結的開端？或者，更通俗地說，「免費午餐」是否真的結束了，企業現在開始認真起來，優化資金配置？答案一如既往地介於兩者之間，揭示了這項技術的真正經濟本質：人工智慧並非魔法，而是人類勞動的結晶。而現在，這些勞動正在蛻皮。
第一階段的結束：萬事通時代的終結
要了解 Scale AI 的發展（以及像馬斯克的 xAI 這樣的競爭對手，他們也在採取類似的舉措），我們需要了解 AI 是如何「建構」的。第一階段，也就是帶給我們各種 ChatGPT 和生成式 AI 爆炸性成長的階段，是基於數量的。
語言模型需要學習文法、句法、風格和會話常識。為此，公司聘請了數千名「通才訓練師」（通常是文學專業畢業生、作家或僅僅是精通語言的人）來重寫聊天機器人的回复，評估其連貫性，並教導它們避免惡意攻擊。達拉斯非營利組織團隊正是這樣做的：「提升機器人的寫作能力」。
如今，這項工作已基本完成。聊天機器人已經學會寫作了。現在進入第二階段，即品質和專業化階段。
目前的問題不再是讓人工智慧流暢地寫作，而是讓它說出正確的話。正如 Scale AI 自己指出的那樣，行業需求正在轉向「來自在醫學、機器人和金融等細分領域擁有專業知識的人類的投入」。
如果聊天機器人能夠寫出一份完美的法律意見，卻引用了根本不存在的法律，那就毫無意義了。如果它提供的醫療建議流暢卻在臨床上不準確，那就危險了。通才的「泡沫」正在破滅，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說，他們的工作已經被完成（或者說，被他們參與創造的人工智慧自動化了）。現在我們需要專家：醫生來修正診斷，工程師來驗證機器人數據，金融家來驗證投資策略。
Scale AI 創辦人亞歷山大·王（Alexandr Wang）（右）與祖克柏（Zuckerberg）（左）
策略背景：與 Meta 達成協議的“原罪”
然而，單純的技術分析是不夠的。這其中有明顯的市場背景。 Scale AI 的舉動並非憑空而來，而是在公司經歷了兩件重大事件之後。
第一件事是6月與Meta達成的巨額交易。這筆價值數十億美元的交易實際上將Scale AI與業內一家競爭對手巨頭捆綁在一起。 Meta的競爭對手對此反應迅速：Scale AI的長期客戶Google和OpenAI突然終止了與Meta的合作。
幾週後發生的第二件事是第一件事的結果：Scale AI 解雇了14% 的員工（200 名正式員工和 500 名合約工），理由是「過度招聘」和未指明的「市場力量」。
今天達拉斯的裁員是重組的尾聲。 Scale AI 失去了一些大客戶（Google、OpenAI），卻收購了一個顯然有不同需求的客戶（Meta）。我們面臨的並非人工智慧市場的崩潰，而是由策略競爭驅動的經典洗牌。 Meta 的投資迫使 Scale AI 進行瘦身並強制進行專業化，放棄了那些服務於長期流失客戶的「多面手」計畫。
從合約工到零工：數據無產階級
達拉斯的下崗工人怎麼了？他們收到了四周的遣散費和截至月底的醫療保險。然而，諷刺的是，只有矽谷才能提供這種待遇，他們卻得到了其他待遇。人力資源公司（HireArt）在電子郵件中寫道：“在您適應這一轉變的過程中，我們希望確保您了解其他機會。”
還有其他機會嗎？那就加入 Scale AI 旗下的零工工作平台Outlier 吧。
這一步至關重要。 Scale AI 正在將其承包商（合約工，本來就不穩定，但表面上還有點結構性）轉變為零工（「零工經濟」中的工人，完全不穩定，按件計酬，沒有任何保障，也沒有醫療保險）。沒錯，這是邁向奴役的一步。
從該公司（以及其 140 億美元投資者）的角度來看，這是一個合理的商業案例：
- 風險被轉移：公司不再需要管理員工或承包商。
- 固定成本減少：不再需要薪資、辦公室和健康保險。
- 您只需為有用的工作付費：僅在需要時才為單一任務（微任務）付費。
人工智慧被宣傳為創新前沿，但它建立在世界上最古老、最不穩定的工作模式之上：計件工資。那些為數十億美元模型奠定基礎的「數據無產者」是第一批被排除在穩定生產週期之外的人，最終只能作為平台上的原子化工人被重新接納。
異常值，按計件工作
結論：這不是泡沫的終結，而是「免費午餐」的終結
讓我們回到最初的問題：AI泡沫是否正在破裂，或者這是資金更好的利用方式？
答案是，這不是即將破裂的泡沫，而是一個正在合理化的泡沫。這是第一階段的終結，即對任何貼有「人工智慧」標籤的事物都抱持非理性熱情和「彩虹」投資的階段。
我們可以將解決方案概括為以下幾點：
- 通才訓練結束：基礎訓練已完成。模型流暢。
- 開始專業化工作：現在到了最困難且成本最高的部分：訓練模型達到專家級的準確性。這需要更昂貴的工作（醫生的費用比文學研究生的費用高），但成本不會更低，而且也不是全能型的。
- 成本合理化：公司削減多餘的人員（通才），將資金集中用於必要的人員（專家）。
- 工作不穩定化： 「舊的」（通才）工作並沒有消失，而是轉移到零工平台上，對公司來說沒有任何成本，將風險轉嫁給了個人。
- 策略整合：協議（如 Meta-Scale 協議）正在重新繪製地圖，迫使供應商選擇立場並為其新主人優化產品。
我們並沒有看到人工智慧的終結。我們看到的是那種認為只需一支可替換的「萬事通」隊伍就能廉價建構人工智慧的想法的終結。人工智慧真正的經濟挑戰——僱用數千名專家來確保其真正可靠——才剛開始。
為這種「優化」付出代價的，一如既往的是那些最不受保護的工人，諷刺的是，他們被解僱是因為他們訓練的人工智慧已經變得相當優秀……成為一名多面手。
讀者問答
Q1：Scale AI為什麼要裁掉「通才」訓練家？答：裁掉他們是因為AI訓練的第一階段已經完成。語言模型已經透過通才學會了流利地書寫和交談。現在，業界需要「專才」（醫生、工程師、律師）來訓練模型在技術領域的準確性和正確性。從數據量（學會寫作）到數據品質（學會正確推理）的轉變至關重要。
問2：這是否意味著人工智慧「泡沫」正在破裂？答：不，它不是破裂，而是「合理化」。投資一切與人工智慧相關的事物的時代已經結束。現在，企業正在優化資金：他們削減不必要的成本（通用培訓，現在已經成熟），專門投資於專業培訓，而專業培訓的成本和複雜程度要高得多。與其說是泡沫破裂，不如說是市場「和解」。
問題3：被解僱的員工會怎樣？這又揭示了人工智慧領域未來的就業情勢？答：被解僱的合約工人收到了一筆小額遣散費，並被邀請加入公司自己的零工平台Outlier。這揭示了一個明顯的趨勢：儘管人工智慧產業價值數十億美元，但它依賴極不穩定的工作模式。公司正在將風險從資產負債表轉移到個別員工身上，將本已脆弱的合約轉變為純粹的計件工作。
文章《Scale AI被Meta以143億美元收購，裁掉整個AI團隊。泡沫破裂還是數據奴役？ 》來自Scenari Economici 。
這是在 Sun, 19 Oct 2025 18:38:06 +0000 在 https://scenarieconomici.it/scale-ai-comprato-da-meta-per-143-miliardi-licenzia-un-intero-team-ai-scoppio-della-bolla-o-servitu-sui-dati/ 的報紙 “Scenari Economici” 上發表的文章的翻譯。